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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动

波动

“喂、推下来。”

“来啊来啊,推下来!”

男人坐在光滑而色泽柔软的原木地板上,背靠着写字台,仰着脖在和“某位”说话。

“某位”此刻正蹲坐在写字台上,摇晃着尾巴,微微偏过头,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男人。

“查理君——把电话推下来推下来!来、这样、把电话推给我!”

月图叹了一口气。

男人因为在周围闲来无事转圈圈的间隙偶然发现了查理君蹲在正在读书的月图的桌子上,用爪子不断拨拉月图身旁的座机电话绳——就突然奇想想要“训练”查理君。

“来来!来嘛!”男人不懈努力。但查理君“咕”了一声,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你是白痴吗。”终于忍无可忍的月图说:

“猫怎么可能像狗一样,被‘训练’出来啊。还有——”月图还没有说完,门外厨房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就算说是原子弹爆炸了也不为过。

男人一溜烟爬起来出去了。

“……还有你能不能出去别打扰我复习啊。”月图只能顾自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

“额……哦?我也不知道怎么……哇啊啊……”厨房里传来不明所以的呻吟声。

最近这样的事情的确经常发生。

自从月图因为嘴癌言不由衷地说出了

“两地分居真的没问题吗”、“小泽姐要不要索性来我家住啊”这样的话之后,芹泽就真的“挤”了进来。出乎月图的意料、月图学习的时间不是因此而变少了,而是反而变多了。简而言之就是,芹泽像一个披着咖啡色可爱的蛋卷发外皮的麻烦制造器一样,不断地吸引走男人的注意力。

男人打扰月图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嘛,不是挺好吗?

挺……好……?

如果你有“东西必须放回原位强迫症”,你可能会不能忍受别人随便住入家里。但就算你什么病都没有,你也一定不能忍受——

新买的栗蓉蛋糕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只有顶端的一颗栗子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好端端留在冰箱里的原位;前夜刚分好重点的复习册隔天早上就又成了所有页码都纠结在一起、便签和重点注释被丢得满地都是的乱七八糟一坨;拉开抽屉,又猛地阖上。月图佯装没看见刚才抽屉里的东西——月图没看见一只用过的的安X套被丢在他的笔袋上。

如果不是昨天发生的那件事,这些事引起的不舒服感月图大概会永远藏在心底。

昨天,月图接到一个电话。正在参加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的月图本不想理会被放在考场前桌子上书包里不断响起的熟悉的电话铃声……可最后铃声不懈地反复响起,连监考老师都不得不提醒哪位同学如果家里有什么急事的话还是请接一下。

“喂!”月图头冒青烟地站在走廊里。但他的表情变得很快无法用语言形容。

“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月图对男人说。

五分钟后、月图连文具盒也没有取就走出了考场,假装没有看到与他擦肩而过的每一个老师不能理解的惋惜眼神。

原来男人买完菜回到家就发现查理君歪歪斜斜地侧躺在地板上,四肢软趴趴的,口里流出涎水……一旁的食物盆里放着一只啃过的巧克力蛋糕。

月图抱着查理君在路上奔跑的样子让人不忍观看……男人在身后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似乎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出生过一个冷静、具备思考能力的月图。

……

芹泽跟在男人身后推开诊室的门进来的时候,月图正趴在刚洗过胃此刻正在打点滴的查理君身旁。和查理君一样,头搁在手上,朝向另外一个方向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芹泽张口叫了月图的名字,但是月图没有回应。于是男人也张开嘴说了一会儿什么,但月图仍然只是悄无声息地趴在那里,于是芹泽和男人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小泽姐。”

门关到只剩一条缝,月图突然说。男人手上停下了动作,征求意见一般看着月图。

但是月图完全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只是针对着芹泽说;他的动作还是没变,从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出来他有在说话:

“我觉得我们得谈一谈。”

一小锅漆黑满是旋转的渣滓如同墙灰拌水的汤摆在眼前。

“这是——什么?”月图说。他说要与芹泽谈谈,芹泽就与平时一样做了晚饭,然后三个人一起围着茶几坐下,边吃边谈。

“明太子——明太子麻薯鱼籽汤……”

“不是吧。这是墙灰水吧。”月图丢下筷子。“喂!”男人喊了出来,伸手护住了已经低下头去眼中瞬间噙满泪水的芹泽。

这算什么啊。月图看着男人的动作。这是想从我这里保护她吗?

但他依然只向着芹泽说话。

“小泽姐,因为你一直坚持要自己做饭,我也一直认真地吃着你做的这些东西,并认真地装作很好吃的样子……不管你烧坏多少次厨房,烧穿多少次锅底,我都一直和你说没有关系。但是对不起,现在我真的想说实话了……你,”他说,“能不能不要再做饭了?”

“你那种不管什么东西都四处随便放的性格,真的给我带来了很大的不便……能不能请你改一改?(“何月图!”)不过说实话,我也不认为你是随意就能将这一点改变的……所以,”他直视着芹泽,眼神没有一丝波动,“——能不能请你不要再住在这里了?”

“何月图!”男人似乎终于无法再忍耐,伸手拍向了桌面:

“四处乱扔东西到底——怎么了啊?你自己的东西还不是扔得乱七八糟需要我来收拾吗?”

“像这样的东西吗?”月图几乎是懒洋洋地用脚掀起身旁的一只坐垫,男人的脸黑了。那下面有——月图就知道那下面肯定会有,最近这种东西满屋子都是,让月图几乎怀疑对面坐的两位**是不是旺盛得有点不正常。

男人用手抓住那只东西,把它胡乱揣进了兜里——月图实际上很感谢他这么做,因为他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该拿那种东西怎么办——“你自己是没有机会乱丢这样的东西吧。”竟然还不思悔改地这样说着,微微颤动的嘴角带着幸灾乐祸、活该报复你的意味。

“是吗。”月图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但他还是一如既往不动声色地望着男人:

“那下次我就丢一点只有我能乱丢的东西咯。”他抬头看了看阁楼的方向。

月图家的阁楼里——说是阁楼,其实只是个房顶下开的能探入半个身子左右的储藏柜——他们两人都清楚那里密密麻麻地放满了做了月图生物ID认证的武器。

“你……”男人直起了身子,眼里已经有了火花点燃的神态。

两人之间简直剑拔弩张。

“停——止!”这种时候突然有人**话来,简直要把紧张的神经给弄得崩坏掉呢。但芹泽不仅仅抛出了语言的休止符,而且用身体和手势做了个大大的叉叉,从茶几上方探出身子去,强行地挤入两人之间。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心形的下颌尖端还留着一滴泪珠的痕迹,但芹泽已经不哭了。

“男人吵架的话像什么样子!”(“才他妈没吵——”“没有吵哦。”)

“事情的原委我都清楚了。虽然还搞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喂,月图想,你刚才说的这两句话是矛盾的吧。)“我——”芹泽猛地掸掸裙边站了起来——“走就好了!”

“嗯?”“啊啊?”月图和男人瞬间都愣住。

“就像讨厌鬼一样!就像丧家犬一样!我明天就会滚出房子的所以月图不要生气。”

“到目前为止做的事情有些过分,但我不是故意要给月图造成困扰,我只是、只是——”芹泽似乎感到很害怕,她发现自己的喉咙哽住了。

“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

芹泽转过了身。像跳舞一样蹁跹地鞠了一个深深发尖触碰到脚背的躬,然后走出了三人的房间。

“现在你高兴了吧。”男人说。站起来也走掉了。

月图思考了一下,轻轻把桌面上烂糟糟的一团推到一边,将复习资料铺展开,开始心无旁贷地观看。

钟敲了两下。

轻微的开门声。锁舌复位的轻响。

缭绕着雾气的月光被木质百叶筛成片状洒在木地板上,柔和地面倒映出的软色月亮与正当空的那一只相映成辉。

穿着印有毛线圈图案棉袜的脚轻轻地踩在地板上,尽量减小那吱呀声。冷不丁,芹泽踩到了什么东西。唔?芹泽把小本子一样的东西捡起来定睛看着——什么啊,这不是之前自己给月图买的日历嘛,前几天还翻来覆去地找来着。原来被丢在这里啊——果然月图说自己四处乱丢东西是没错的。咦?还有哪里不对?

芹泽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充满惨烈地笑了:

这不是前年的日历嘛。果然自己糊涂到该被月图撵出去啊。

戴着毛线护腕的手轻轻搭在了了门把上。

背后突然有什么响动。

芹泽慌忙回头查看。

“你——!”她略微张大了眼睛,脸上刚刚被动静吓出的红潮还没褪去。

“现在就走也太着急了一点吧。”

“你介意么?谈一谈?”对方用大拇指着门外月光下的楼梯。

“那个——”一直与对方并肩行走着,少女发现对方的步调与自己出乎意料地同步,不觉被这种巧合搞得噗地笑出声来。

“月图——白天的事真是对不起啊。”

“……”月图没有回答,芹泽也不敢再继续发声。

过了一会儿。“啊?”月图猛地抬起头来:

“抱歉,我刚刚走神了。你说什么小泽姐?”

芹泽怯生生把话重复了一遍。

“啊,那个啊——对不起,我才是该道歉的人。那样随随便便就朝小泽姐发火,我简直不是人啊。”

哎?“没有没有,查理君的还有其他的各种事情如果我是月图的话我也会——”

但月图不耐烦地挥挥手。

“不是啊,我不是为查理君还有鱼籽汤一类的事情发火的。”他偏过头来,逆光里的眼睛像黑火一样灼灼发亮。

吓得一个跳步止住了步子,芹泽睁大眼睛看着月图。

“我啊,非常不喜欢看别人生气。生气的话脑子就会变蠢,变蠢的话就什么事都做不成。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在什么样的时候都要保持平静……”

“但我这样很容易被自己耍弄。”对、月图想。明明生气了,身体却不断地告诉自己我没有生气我没有生气;明明因为这件事生气,头脑却不断地为自己洗白说我是为其他的事情所困扰。

“月图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是很——”

“小泽姐,”月图猛地转了话题,“你明明知道自己只会烤蛋糕不会做饭,为什么还要坚持每天做饭呢?”

“哎?”

“前天是面食、昨天是炒菜、今天是餐后汤……你……在为什么特别的日子做练习吧?”

“……”

“哎哎哎哎哎哎哎?”

芹泽一连倒退了三步。“不要过来!”她说。不自觉地把手伸到身体前面来做出阻拦的手势来。喂。月图扬起眉毛来,我并没有做什么侵犯你的事情啊。

“——月图怎么什么都能看穿,好像千视眼一样!好像大魔王一样!”

……什么“千视眼”啊。月图按下芹泽的一只手,

“小泽姐,你是说‘千里眼’吧?”

“哎?是……千里眼来着么?”

五月的中旬日夜还有这么大的温差,即使是在帝都也是很罕见的。

月图和芹泽并排坐在公园下行的台阶上。

这是一个环形的公园,周围都是舒缓如瀑阶般流下的巨大台阶,中间像远古的斗兽场一样凹陷下去,最中心如碗底的部分是一个可供周围居民饭后消食和小孩子玩耍的简易树篱迷宫……迷宫中心布置着白色大理石的喷泉。此时因为已经接近凌晨,喷泉水并没有打开,平静的水面产生微小的波动,如光圈般从中心处散发出银色的同心圆。看起来很近,实际上又很远。

“漂亮的喷泉呢。”芹泽说。

“嗯,有喷水的时候更漂亮。”

“不喷水的时候也很漂亮啊。有机会的话去跟前看一看?”

“嗯,有机会吧。”

两人的闲聊到此为止。确实、在这样漆黑的夜里根本就不可能绕过迷宫到达终焉的温泉吧——所谓的可望而不可及就是如此。

“要把上衣脱下来给你吗?”停了一下,月图说。他身上的衣服也没什么特殊的——蓝白色条条的校服而已。但是芹泽偏过脸,“嘿”地一声笑出声来。

“给女生衣服的时候要直接脱下来披在女孩子身上啊,像月图这样就算问一百次也不会有一次成功的。”

月图微微挑了挑眉。

“小泽姐……你莫非对叉叉叉……”

“啊、对没错……其实是想在小A过生日的时候给他做一桌全部是自己手工制作的饭菜!之前住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小A做饭的,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也想让小A尝尝……”

不是啊。月图不自觉地笑着泄了口气,我没想问这个来着啊。不过……他想,居然是因为这种原因自己日复一日地只能吃着那种地狱级别的暗黑料理吗……“之前住在一起的时候”啊。难怪男人的手艺锻炼得那么精炼了。

“……但是小A说什么也不肯。‘生日什么的无聊死了啊’这么说着……”芹泽沉下嗓子耷拉下脸装作男人不经意的样子,不知不觉地垂下头去,“每次都拒绝我要办生日宴的想法。”

“小泽姐,容我好奇一下。”月图插话进来,他不看芹泽,而是站起身,望着低处的喷泉,“你们的过去我是不是很清楚啦……但你和叉叉叉不是在一起很长时间了么……?”他俯身像是要捕捉喷泉充满诱惑力的水面光芒。

而且现在也一起啊。

“对啊。”小泽点点头。“所以呢?”

“所以,”月图将捡起的一颗石子尽力向喷泉的方向投去,但是太远,偏过了,“有必要那么费劲吗?”

“我不知道月图知不知道,”芹泽望着地面坐着,双手在春天有点来势汹汹的小邪风中交握在一起。“小A的妻子和孩子的事情。”

月图僵住了一秒。一秒,只需要一秒他就能把男人没有向他完全坦白的事实从芹泽嘴里掏出来……但那一秒终究过去了。月图摇了摇头,像是对自己摇的。

“我知道。怎么了?”

“那你就也应该知道小A并没有喜欢过除她们以外的女人的事情。”

“……”

“我看到咯。小A他啊,”芹泽慢慢捏紧自己的手指,“到现在还戴着那个耳钉。”

耳钉?

“啊,”月图说,“他是戴了个怪怪的耳钉,挺娘炮的呢。”

“那个耳钉是一个信物,在十多年前挺流行的。一对couple只要去一个信用社缔结契约,信用社就会卖给他们一对这样的‘耳钉’。”

“信用社?”

“类似民间婚办所一样的东西啦,专为没有达到年龄的夫妻办手续。小A的那只耳钉啊……只要碰到小A的血,比如刺进皮肤什么的,就会射出很大很大的全息影像来哦。很多很多那种……足以让整个房间都亮起来的。”

月图眯起眼睛看着视线尽头仿佛不断向远方逃走一样的银色喷泉水,想象着微笑的、颦眉的、流泪的、含笑的——月图从来没见过的美丽女人像星月图一样充满了整个黑色的空间。

“我呢……是这样想的。”芹泽把下颌放在膝盖上,用手臂环绕双腿慢慢收紧自己的身体:

“在那家伙死之前一直和呆在他身边,这就够了。”

“……”好一个“在那家伙死之前”,月图阖眼轻轻地笑了。

“小泽姐。话说到这里、你还记得我刚才说要向你道歉这件事情吧。”

“哎——”

果然不记得了。

“没关系,不记得也不要紧。”就当是我单方面的自白吧。不管怎样我一定要说。

“我之前对你发脾气并不是因为你弄乱了我的东西、甚至也不是因为查理君。”

“我是因为看不惯你和叉叉叉的关系哦。我之前一直是一个人过日子也就感觉无所谓——但是在某个白痴来之后我却没有办法再回到原来那种生活中去了。不行——”月图低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一定要说出来才行。妈的!”他跺了下脚,仿佛在和身体里的什么做着斗争,“我的羞耻心怎么就比别人强那么多啊!你给我停止自我欺骗!说!啊!”

“嗯?——月图你说什么?”

“没什么。”何月图对着这个时候还长篇大论着、本能地逃避着之后的实话的自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嫉妒你啊。”他用右手捂住眼睛说。

“我害怕叉叉叉和你好了以后离开我啊。”

“你也好那个白痴也好,既然已经来了我身边,能不能就不要离开啊。”

办到了。办到了但是……月图依然捂着眼睛。他微微分开两只手指,从细小的指缝里看着芹泽,芹泽也张大眼睛看着他——他简直不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有多红。

“啊呜呜……”月图静止了一两秒钟,然后猛地弯下腰去,扒着对面的花丛吐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月图总算咳嗽着好歹恢复了正常。

至于半小时前他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只要在脑子里触动一下,强烈的呕意就会彻底占据他的脑海所以他现在想也不敢想。

“小泽姐。”他轻轻扶着台阶在芹泽身边坐下来。

“叉叉叉他之前到底是怎么拒绝你生日宴的事的。你把他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我。”

“嗯?”芹泽抬起头来。

“他说了什么、原封不动地告诉我。一定要原封不动地哦。”月图十分坚持地说,“说错一个字我可保不了你哦——知道吧?”

“哎?”芹泽抬头望着月图,温柔的目光逐渐带出笑意——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那么,就决定是大海了哦——按照月图说的这种说法真的可以吗。”

“相信我,一定可以的。男人比起想吃到情感大于味道的亲手作品之外、有时候更想到外面逛逛呢。”月图趁芹泽没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赶紧接着说道:“哦对了,稍后提醒我把那家店的店址写给你哦。别忘了。”“毕竟……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螺贝烤面呢。”

“没事,别担心。”月图轻轻拍拍芹泽的肩膀,“我的学校里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

能在外面请到一个人吃美味的食物的话,就一定能向对方表达自己的心意。

“走吧,起风了。”月图把校服脱下来披在了芹泽的肩上,顺手一带一直把拉锁拉到她的颈窝口:

“在天亮之前,某个傻缺醒来之前——回去吧。”

“但是我说的乱放东西的习惯要改是真的啊。要是再让我在任何一个地方看到你俩用过的……的话……”

“哎!月图严肃得像督查局的一样像检查官一样……”

帝都的第一缕赤金的阳光洒下来,鸽哨在空中蜂鸣……两人朝着远离喷泉的方向走远了。

后来,一直到他们两人死,也没有到达过那个喷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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